第一百零六章 三司会审-《燕宫阙:凰途逆袭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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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永和二十六年十二月初七,泰王萧景文的车驾抵达京郊。

    消息传入城中时,正是三司会审的第一日。刑部大堂外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官员和百姓,都想亲眼目睹这场牵动朝局的要案如何审理。而泰王回京的消息,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,瞬间让本就紧绷的局势更加沸腾。

    刑部大堂内,气氛肃杀。

    主审官陈明远、郑怀仁端坐堂上,左侧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墉的监察位,右侧是记录案情的书记官。堂下,张谦褪去官服,只着一身素白囚衣,跪在冰凉的石板上。两侧衙役手持水火棍,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旁听席上,太子萧景宸与靖王萧景玄分坐左右首位,身后各是支持他们的朝臣。两人目光偶尔交汇,皆是冰冷如刀。

    “带人证。”陈明远敲响惊堂木。

    第一个上堂的是位年过六旬的老者,颤巍巍跪下:“草民王守义,叩见各位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王守义,你将所知之事,从实道来。”郑怀仁沉声道。

    王守义抹了把泪:“草民原是湖州富商,永和十五年,犬子王俊赴京赶考。为保前程,草民经人介绍,结识了吏部张侍郎府上的管事。那管事说,只要出五千两银子,便可保犬子二甲进士。草民……草民一时糊涂,便凑了银子送去。”

    “可有凭证?”

    “有!”王守义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,“这是当时写的收据,虽未署名,但盖着张侍郎私印。”

    衙役将收据呈上,三位主审传阅。纸上果然有“收到湖州王姓纹银五千两”字样,下方一枚鲜红印章,正是张谦常用的私印。

    张谦脸色煞白,嘶声道:“伪造!这是伪造的!我的私印从未外借!”

    “肃静!”陈明远冷喝,“张谦,本官未问你话,不得喧哗。”

    第二个上堂的是个中年文士,自称是永和十七年的举人。“学生李墨,当年赴考落第,后经同乡引荐,拜见张侍郎。张侍郎亲口许诺,若愿出三千两,可补缺为县令。学生家贫,拿不出这些钱,便……便未得官。”

    “你如何证明是张谦亲口所说?”

    “当时在场还有三人,皆可作证。”李墨道,“其中一人,如今在户部任主事,姓赵名成。”

    旁听席上一阵骚动。赵成是太子党的中层官员,若他出面作证,这案子就坐实了。

    萧景宸的脸色难看起来。他看向身后的幕僚,幕僚微微摇头,示意不知此事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两个时辰,又陆续上堂七位证人,皆是控诉张谦卖官鬻爵、收受贿赂。证据或强或弱,但累积起来,已足够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晌午休堂时,萧景玄起身活动筋骨,与周延年交换了一个眼神。这些证人,大半是他们暗中搜集、安排好的。张谦这些年做事张扬,留下的把柄太多,随便挖一挖,便是满手污泥。

    “殿下,”周延年低声道,“泰王已到京郊驿站,明日入城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萧景玄望向堂外阴沉的天色,“这场戏,看来越来越热闹了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与此同时,怡和宫。

    沈青澜站在德妃身侧,为她研墨。德妃正在抄写佛经,一笔一划,极是认真。

    “娘娘,”沈青澜轻声道,“刑部那边传来消息,上午的审理很顺利。张谦的罪证确凿,翻案的可能性不大。”

    德妃笔下不停:“这才第一天,莫要掉以轻心。太子不会坐视张谦倒台,定会反击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说的是。”沈青澜顿了顿,“还有一事,泰王殿下今日抵京了。”

    笔尖微微一顿,墨迹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。德妃放下笔,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拭手指:“泰王……他终于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从德妃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复杂。她记得,德妃与泰王的生母贤妃曾是闺中密友,贤妃早逝后,德妃对泰王多有照拂。只是后来泰王就藩离京,联系便少了。

    “泰王殿下此次回京,恐会搅动风云。”沈青澜小心道。

    德妃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青澜,你觉得靖王与泰王,谁更胜一筹?”

    沈青澜心中一惊,垂首道:“臣女不敢妄议皇子。”

    “本宫准你妄议。”德妃看着她,“这里没有外人,你说实话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斟酌词句,缓缓道:“靖王殿下沉稳内敛,深谋远虑;泰王殿下……臣女了解不多,只听说他在江南颇得民心,且与世家交往甚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话说得圆滑。”德妃轻笑,“不过也确是如此。景玄像他母妃,心思细腻,善于蛰伏;景文像他父皇年轻时,锋芒毕露,善于造势。这两人若对上,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。”

    她重新提笔,继续抄经:“不过如今,泰王刚回京,根基未稳,暂时还掀不起大风浪。倒是太子那边,你需多留意。本宫得到消息,李皇后昨夜召见了太医院的刘太医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精神一振:“可探听到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刘太医口风紧,探听不到。”德妃摇头,“但今日一早,皇上醒了片刻,召了太子和几位阁老进去。出来后,太子的脸色……很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的意思是?”

    德妃搁下笔,目光幽深:“皇上怕是留了后手。青澜,本宫要你去做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请吩咐。”

    “设法接触乾元殿的宫女太监,尤其是近身伺候皇上的。”德妃压低声音,“本宫要知道,皇上醒来时说了什么,见了谁,下了什么旨意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心头一紧。乾元殿是皇帝寝宫,守卫森严,要接触近身宫人谈何容易?

    但看着德妃凝重的神色,她还是躬身道:“臣女尽力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尽力,是必须。”德妃握住她的手,“青澜,本宫知道你为难。但如今已是生死关头,一步错,满盘皆输。你,我,靖王,我们都在一条船上。”

    沈青澜感到德妃的手冰凉,微微颤抖。这个在深宫沉浮二十年的女人,此刻终于露出了内心的恐惧。

    “娘娘放心,”沈青澜反握住她的手,“青澜定不辱命。”

    **

    午后,刑部大堂继续开审。

    这次审的是永和十二年科举案。当年涉案官员除沈文渊已故,其余人或流放或贬谪,如今在朝者只剩张谦一人。而要翻案,就必须证明当年的证据有伪。

    “带证人。”郑怀仁道。

    上堂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,由两名衙役搀扶着才勉强站稳。他一出现,旁听席上便响起低低的惊呼——此人竟是已致仕多年的前礼部侍郎,吴文渊。

    “吴大人,”陈明远起身拱手,“劳您老走这一趟。”

    吴文渊摆摆手,声音苍老却清晰:“老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,能在死前说几句真话,也算对得起天地良心。”

    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张谦,眼中满是痛惜:“永和十二年,老朽任礼部侍郎,主管科举。放榜前夜,张谦来找老朽,说接到密报,有人泄题。老朽当时便问,证据何在?他说,证据确凿,是主考官沈文渊受贿泄题。”

    堂上一片寂静,只余吴文渊苍老的声音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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